488万的崧泽玉龙贵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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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1年5月的北京拍场上，一件被标为“明代”的圆雕玉龙，拍场原订的估价为40-50万，在拍卖现场还有良渚文化的重要学者观看的情况下，经过多轮的竞拍，最终以425万落槌，488万的价格成交。

让我们把时间拉回1995年10月1日，由北京大学考古学系、浙江省考古研究所及日本上智大学组成的联合考古队，在浙江省桐乡市普安桥发掘出至今考古出土这种形制唯一的玉饰件（图一至三）。

照片取自 崧泽之美图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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照片取自 崧泽之美图录

照片取自 崧泽之美图录

紧接着1997年位於台北的故宫博物院研究员邓淑苹先生在《故宫文物月刊》174期发表《良渚神徽与玉耘田器》一文，在文末第五个章节“后记”讨论中，邓淑苹先生曾谈到，面对一件没有出土纪录的器物，要如何鉴定其年代与真伪：「必须综合各个层面，整体思考。除了造型、花纹、雕工、玉质、沁色、光泽外，“神韵气势”，才是最重要的一环。」当时邓先生已经知道普安桥出土了图二的小玉饰，但因为考古报告尚未发表，尚无从引为分期断代的标准器。因为在这篇文章发表前的几年，有另一件玉饰（图四与五）曾流传于港、台，然而因缘际会最后未能入藏台北的故宫博物院。

照片取自故宫文物月刊 174期

邓先生在同一文中指出，梅园里（图六）与达泽庙（图七）等良渚早期文化遗址中，相继出土当时被学界称为“龙首纹”的玉器。而且这种玉器都出土自同一遗址中最大最高的墓中。斯时，原本被认为良渚文化的重要纹饰与形制皆已现世，但图四这样在当时堪称“震撼性”新造型的玉器实属罕见。相对于神人兽面神徽的广受讨论，普安桥出土的崧泽晚期到良渚早期的玉饰件（从一般的称呼，本文以下皆改称“玉龙”）受到的关注程度显然不成正比。

龙首纹玉环 梅园里出土

龙首纹玉环 达泽庙出土

学者江美英在其《中国新石器时代玉龙初探》一文中，整理了从图四玉龙一路演化，直至良渚文化中期偏早时，已由独立的圆雕玉龙，转为璜形玉器上的纹饰（图八至十二）。要言之，崧泽到良渚玉龙的演化，从图四的条状，到圆形玉珠，进入良渚早中期后已退化为龙首纹。足见图四这件玉器实为对良渚文化深远影响的发轫。

仙坛庙 M51

后头山 M18

常熟罗墩 M8

瑶山出土

龙首纹璜 瑶山出土

浙江省考古研究所所长方向明先生甚至为文指出：「瑶山 M4 ：34 璜兽面纹架构了龙首纹和兽面纹之间的桥梁，有龙首纹鼻梁部位的菱形刻符，有实际上是龙首纹耳朵演变而来的尖角眼，有龙首纹的圆弧线外廓，有龙首纹眼睛斜下部位的“泪线”刻划等重要组成元素。尖角眼兽面纹在反山、瑶山刻纹玉器中数量还不少，不过尖角眼马上被月牙形“眼睑”（耳朵）所替代了。」，可见方先生认为神人兽面神徽，部分是由龙首纹进一步演化而得。

除了考古及历史价值外，与普安桥出土玉龙两相比较，两者形制相仿，体积相近，图四玉龙甚至还略大一些。但细观圆眼、立耳、身躯等处，图四玉龙的工艺水平明显优于普安桥玉龙。由纹饰角度观之，图四玉龙背后有多道施工精细的弦纹，搭配蜷曲成L型的身躯，更清楚说明了先民非常可能是因为有感于自然界中，昆虫幼虫羽化后腾空飞翔的神异变化，从而衍生崇拜以获取相似能力之心。再从沁色观之，普安桥玉龙全器白化，可是图四玉龙一方面也几近全器白化，说明两者在材质与入葬后环境大致相当。尤有甚者，图四玉龙尚有几处尚未白化的部分，以较强光源照射时，可以发现其玉质清澈透亮，显然在制作当时选择最高级的玉料为材，进一步印证这种形制的玉龙在当时使用者地位之崇隆。最最重要的是，图四玉龙的“神韵气势”与普安桥玉龙相比，观者很容易得到答案。

今年在北京拍场上又出现另一件玉龙（图十三与十四），其形制与普安桥及图四玉龙虽近似但又有若干差异。

从纹饰角度观之，与普安桥玉龙一样，背后没有弦纹；从沁色角度去看，全器仅若干部位有红沁。不过，依然在拍场上受到热烈追捧，成交价超过400万人民币。显然市场上开始认识到这种形制玉龙的价值，开始给予相应的价值认定。

然而，与市场上对于带有神人兽面神徽或介字冠的玉琮、叉形器等玉器动辄数百上千，甚至数千万人民币的成交价相比，玉龙这种一路传承到良渚早中期的重要形制玉器，一旦市场定位受到关注后，其价值又岂是眼前的400多万成交价可以取得。更别说图四玉龙这件受到重量级学者与大古董商青睐；本身又兼具极高历史与艺术价值，且考古出土仅有一件玉龙，甚至还颇有不如；曾经与台北的故宫博物院擦身而过等等重要条件，可谓是艺术性、稀缺性及故事性皆备的最高等级崧泽早期到良渚晚期玉龙，如此说来，488万贵吗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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